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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结局作者开篇已经点明——远嫁。那么为何远嫁的不是其他姑娘,而偏偏是探春呢?
依据《红楼梦》伏脉千里的手法,我们可以从探春的判词、判曲、灯谜、风筝和抽到的花签等内容,来推测她远嫁的原因以及背后的隐情,其实,凡有探春出场的地方,曹公处处设伏,以小见大地暗示探春远嫁的原因。
探春是宝玉同父异母的妹妹,虽是庶出,但为人机警聪敏,在贾府众姐妹中,才情最高。相比迎春被打死、惜春出家,我认为探春远嫁的结局还是相当不错。
我们来看看探春的判词: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还有一副画:画着两个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
探春精明能干,志向高远,可惜偏偏运气不好,生于贾府没落倾颓之时,无法一展抱负。“千里东风一梦遥”更有有天长路远,难以和亲人相见之意。
探春的判曲名称是[分骨肉]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这首曲子是从探春的角度写的,点明了她远嫁的事实。一帆风雨后,和家园山高水远,从今以后两地分开,字字血、声声泪,俨然是探春与家人生离做死别的口吻。
02“东风”和“风筝”是探春命运的写照,第二十二回,贾府制作灯谜,探春的灯谜是风筝,谜面是: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庚辰双行夹批):此探春远适之谶也。使此人不远去,将来事败,诸子孙不致流散也,悲哉伤哉!脂砚斋批语认为,探春如果没有远嫁,贾府将来败落,她还能出来收拾残局,使贾府一众子孙不至流散街头。
探春的命运与清明和风筝密切相关。她在清明节远嫁他乡,她的生日是三月初三,是上巳节,后来融和到清明节里去了,也正好暗合了她的名字“探春”,
第六十三回中,宝玉过生日,群芳为他开夜宴,每人抽一支花签,探春抽到的是杏花花签,签上写着:瑶池仙品,云诗:日边红杏倚云栽。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当时众人调侃称家里已经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个王妃不成。这是第二次提示探春要远嫁。
探春远嫁的命运已经注定,探春为什么会远嫁?又是和亲又是王妃?谁促成了探春远嫁这件事呢?
03除元春外,探春在三个姐妹之中算得上最拔尖的人,她的才能高于迎春和惜春,能力可PK王熙,她有男人的魄力和胸襟,但在那个时代,探春无法摆脱庶出这个身份。
再加上,当时贾府已经走下坡路,加上她的庶出身份,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再攀上名门望族、官宦之家。此时朝廷又在南疆战败,紧接着南安太妃空降贾府。在南安太妃出场前,我们先看一下来贾府打头阵的角儿们。
第六十回,柳嫂子从宝玉丫头那里得了一些玫瑰露,送些给她娘家侄子吃。临走时,她嫂子又拿了一些茯苓霜给她,并告知来处: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子做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此处还提到“这地方(粤东)千年松柏最多。”
按照曹公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他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提到粤东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当官的专门来拜望贾府。粤东是哪里?是广东古代的别称,广东是沿海地区,地处南疆。其距离京城之远,对应探春远嫁。
04接下来,第七十一回,书中又出现了一个“粤海将军邬家”送围屏一事,和“粤东的官儿”相呼应。
贾母因问道:“前儿这些人家送礼来的共有几家有围屏?”凤姐儿道:“共有十六家有围屏,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内中只有江南甄家[庚辰双行夹批:好,一提甄家。盖真事将显,假事将尽。]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一面是泥金‘百寿图’的,是头等的。还有粤海将军邬家一架玻璃的还罢了。”
那个时代,小件的玻璃制品都稀缺、贵重,何况一个围屏,更是千金难买。这个粤海邬将军在书中第一次出现,和贾府应该没什么交集,从名字看是驻守南疆、手握兵权的将军,那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粤海邬将军,海北山南的给贾母送一个围屏做什么?他犯得着结交日渐式微的贾府吗?当然用不着。说世交也谈不上,如果是世交,那秦可卿葬礼上他们为何不现身。
合理的解释是,粤海邬将军送围屏和探春和亲有关。前有粤东的官儿送茯苓霜示好,后有粤海邬将军送玻璃围屏认亲,他们在替南安太妃探路子。
05接着南安太妃出场了,第七十一回,贾母过生日,南安太妃来给贾母过寿。南安太妃是南安郡王的母亲,而南安郡王负责的军事区域正是南疆。
这么一划拉,南安太妃身份更高,她给贾母贺寿那叫一个纡尊降贵。因为北静太妃没来,和她同来的是北静王妃,北静王妃和南安太妃并不是一辈儿的人。
贺寿是明面,深层次上,南安太妃要从贾府挑一个女儿去和亲这才是她此行的重头戏。贾母和南安太妃此时应该是心照不宣,要选探春去和亲。
虽然此时南安太妃还不知道能不能挑一个如愿的女孩,但有元妃珠玉在前,贾府的其它女儿也差不到哪去。我们可以这么想像一下当时的大背景:
南疆长年战乱,南安郡王和邬将军、等无力退敌,双方僵持不下,最好的止戈方法就是向历史学习,——和亲。南安太妃此行是来挑选前往南疆番邦和亲的女孩子,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番邦受苦。
我想这件事贾母肯定心知肚明,你看看她叫出来拜见南安太妃的女孩都有谁就明白了。
06贾母回头命凤姐去把史、薛、林带来,再只叫你三妹妹陪着来吧。这句话周汝昌批语是:贾氏姐妹中特选探春一人陪同,又有深意,暗伏以后探春远嫁之事,非闲笔也。
南安太妃因一手拉着探春,一手拉着宝钗,问几岁了,又连声夸赞.因又松了他两个,又拉着黛玉宝琴,也着实细看,极夸一回.又笑道:“都是好的,你不知叫我夸那一个的是。”
她很看重探春和宝钗,但是宝钗是商人之女,太妃看不上她的家世。湘云有婚约,看上了也能推辞,黛玉身体孱弱,不是合适的人选。
那么这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的探春,就是最佳人选了。
贾母叫出来的几位姑娘之中,宝钗和湘云是外姓的姑娘,这其中只有探春,黛玉的婚事,贾母能够全权做主。此次相看,南安太妃并未明言,但探春远嫁的亲事已经呼之欲出了。
07探春远嫁,最高兴的是南安太妃,最重要的决策者也是南安太妃,曹公借两只凤凰风筝,告诉我们此中深意。
第七十回,探春放风筝,她正要剪自己的凤凰风筝,天上也飞来一个凤凰风筝,和她的绞在一起,又见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风筝,带着响鞭,在半天如钟鸣一般,也飞了过来。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然后这三个风筝线都断了,一齐飞走了。
风筝是探春的象征,这里两只凤凰风筝和一个带响鞭喜字风筝,近乎明示了探春的亲事。带响鞭喜字风筝隐喻她将大喜,风筝高飞远去隐喻她远嫁,凤凰则预示了探春婚后身份地位不俗。
如果探春远嫁和亲的地方,是南疆番邦,她在那里做了王妃,为什么会有两只凤凰绞在一起呢?另一只凤凰风筝是谁?是南安太妃!
08正是南安太妃这只凤凰的出现,才让探春逃脱不了远嫁这一命运。南安太妃曾是王妃,又做了太妃,可以比作凤凰。她为了帮助南安郡王解决南疆战事,选中了探春。
话说南安王妃不可能随随便便认一个义女,去随随便便地和亲。历史上的和亲公主,都智谋超群,胸怀伟略,是要去担负起家国责任的。探春聪慧过人,见识卓越、无所畏惧,有男子的气场,定能不负她的期望。南安太妃深知这一点才选择探春,让她去为稳定边疆做贡献。
我认为其实探春远嫁可能还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当时贾府已经开始有了落败的迹象,虽然探春远离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但是她嫁的不是普通人,虽有心酸,但可以躲过贾府被抄家的劫难。
本文参考:《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脂砚斋评石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