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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人物众多,光荣国府上上下下就几百口子,要想管理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王熙凤一出场就是以管家的身份出现,她既要平衡各路主子之间的关系,又要防止难缠得下人,平儿曾说“这些人素日眼里没人,心术厉害,二奶奶若是料差一点,早被这些人治倒了”。可见王熙凤虽然以铁腕治家著称,对付这些刁奴也需要费些思量。
尽管周瑞家的,兴儿背后都埋怨王熙凤对待下人苛刻,但是王熙凤为这个家的操劳却是不可磨灭的。骨子里的要强和繁复的工作使她收获了一个病病歪歪的身体。林黛玉的病弱属于先天不足,那么王熙凤的病弱则属于后天劳累。
书中在处理秦可卿丧事的时候,具体透露了王熙凤的工作日程。平儿在寅正(早上四点)时刻梳洗收拾完毕,到卯正二刻(六点半),王熙凤已经到了大厅。表明王熙凤起床不比平儿晚,忙活完一天的事情后,天已经四更(凌晨一到三点),才马马虎虎睡下,但是马上又天明了,该起床了。虽然只是一个掠影,但是管家娘子的操劳从中可以看出来。
王熙凤病重的时候,李纨、薛宝钗、探春也曾经联合管理过大观园,那么这几个人的理家能力到底几何?
首先说李纨,论年龄辈分来讲,她年龄最长,是贾政和王夫人的长媳,一开始就理应由她来理家。可是贾珠早早去世,李纨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和众多人打交道多有不便。尤其是李纨是老好人一个,谁也不想得罪,下人们也不怕她。尤其是贾珠死后,身边的妾室都走了,李纨身边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她以何来管家?
领着弟妹们学习女红,组织诗社李纨不在话下,但是在和探春一起管家的时候,我们明显可以看出她的短板,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她们刚开始理家的时候,恰逢赵姨娘的哥哥赵国基死了,吴新登家的以看热闹的心态来汇报,想看看探春如何处置。李纨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前儿袭人的妈死了,听见说赏银四十两。这也赏他四十两罢了。
另一句是“姨娘别生气,姑娘满心拉扯你,她怎么说得出来”。她的这两句话无疑是在添乱,我们来分析。
第一句李纨把赵姨娘和袭人相提并论,伤了探春的脸面。按照旧例应该赏给赵姨娘20两银子,但是袭人因为王夫人的青睐给多加了20两,赵姨娘是否在门外听见也未可知,她的说法可能就是赵姨娘大闹探春的一个缘由。同样看王熙凤是怎么传过话来“按照旧例,就是20两,如今请姑娘裁夺,再添些也可以”。这样给了探春余地,也给探春留足了面子。
第二句是当赵姨娘嫌探春不照顾她大吵大闹的时候,李纨劝解赵姨娘。这句话简直就是坐实了探春要拉扯照顾赵姨娘,只是不好说出口,弄得探春只能大义灭亲对着赵姨娘说出很绝情的话,才不让下人看笑话小瞧她,还白白受了场闲气。同样赵姨娘使唤彩霞偷茯苓霜给贾环,被平儿发现,平儿能在不知不觉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照顾了探春的情面,也惩戒了不首规矩的下人,李纨管家的能力与王熙凤和平儿主仆两个相比,差了很多。
薛宝钗为人小心谨慎,藏拙守愚是她的特点,“小心没有过逾的”是她行为的准则。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是想做一个老好人。所以我们看到在贾环和莺儿玩牌耍赖的时候,明明是贾环错了,她却批评丫头莺儿,为的就是让贾环高兴。作为管家,对于正确与错误必须有个态度,而不是模棱两可活稀泥,否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管理大观园的时候,探春提出承包到人的改革方案。为的就是开源节流,缓解大观园的经济压力。虽然收益不高,一年也有两。紧接着就是薛宝钗对改革的补充“时宝钗小惠全大体”,她提出承包的钱不用上交,每年拿出一部分钱来,分给园中其他的婆子,这样利益平均分配,皆大欢喜。但是薛宝钗此举只是让婆子们开心高兴了,只是做到了节流,省去了打扫园子花匠等工人的费用,并没有做到开源。
拿着的利益薛宝钗施了小惠,获得了好人缘,这样对于家族来说,根本没有长远的打算,何以管家?尤其是她的丫头莺儿对于大观园的规矩丝毫不当回事儿,本来大观园的花草已经责任到人,各房也都有分例,任谁也不能随便采撷,但是莺儿却偏偏带头破坏,口出狂言“别人乱折乱掐使不得,独我使得”,和春燕的娘吵架,还搬弄是非让春燕无辜挨骂。管理不仅仅是靠施小恩惠,更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就算薛宝钗再谨慎,旁边有这样的贴身不靠谱的助理,怎么能管好家?
和李纨相比,王熙凤管理有能力,王熙凤的管理能力作者专门用了两回来描写,那就是秦可卿的丧事,年纪仅仅十七、八岁的王熙凤只是小试锋芒。和薛宝钗相比,王熙凤有个好帮手平儿。王熙凤考虑不周全,可能得罪很多人的时候,是平儿在替她收拾残局。
但是王熙凤有她明显的弱点,争强掐尖,贪图权利,对钱财的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做不到“以德服人”,尽管大家因为她的厉害怕她,但是私下里却怨恨她,当没有贾母这个靠山的时候,王熙凤就再也回天无术了,有再大的能力也无从施展。
三姑娘探春,处事上有王熙凤的杀伐果敢,有规矩讲原则,先从自我做起,能都做到以理服人,从理家的思想境界来看她占位比王熙凤高一个层次,能站在贾府家族的利益来考虑问题。所以她对抄检大观园这种“窝里斗”现象痛心疾首,说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先从家里自杀自灭开始,才会一败涂地”。
也正因为如此,素有“水晶心肝玻璃人”之称的王熙凤也怕她几分,特意嘱咐平儿凡事不可和探春分辩只需服从。探春能收获王熙凤和王夫人的看重,不仅仅是因为她厉害不好惹,而是身上的那股正气,有种不容小觑的气场。怒驳吴新登家的,掌聒王善保家的,直言贾母的错误,这些事情处理得潇洒漂亮。
但是探春理家也有她的局限性,她有一个不堪的亲娘,赵姨娘自轻自贱,遭人厌弃,从她刚开始理家就给她找麻烦,可以想像随着探春理家时间的增加,必然会制造更多的混乱,胞弟贾环猥琐不堪,这二人的存在让探春无法展开手脚,处于一个尴尬的地步。
探春尽管“才自精明志自高”,但是也没能避免她屋里的丫头传闲话。以芳官为首的唱戏的丫头们和赵姨娘打群架,探春想弄明白个究竟,偷偷给探春告密事情都是因为夏婆子而起。但是探春身边的丫头翠墨却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夏婆子的外孙女。这可是她的贴身大丫头,怎么能随便给主子惹是非呢,好在探春是个明白人,没有被这些丫头的话左右,所以没有起风波,但是这也表明她身边的人不足信,管家的时候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会有人说闲话,丫头搬弄是非,只能说越搬越乱。
看看林黛玉如果管家会怎样,王熙凤想要找个管家的帮手的时候,是这样评价林黛玉的“是个美人灯,风吹吹就倒了”她在肯定林黛玉管家能力的时候可惜的是她的身体,林黛玉真有管家的能力吗?当然,有很多人在说王熙凤远薛宝钗亲林黛玉的时候,认为林黛玉不具备管家的能力,其实还是小看了林姑娘了,王熙凤都认可的人,没有那么简单。
林黛玉虽然目下无尘,但是冰雪聪明,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从六七岁进入荣国府的“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就表明这个女孩子心智超常。后来表现得伶牙俐齿口才并不在王熙凤之下。对于那些难缠得下人,她也能从小事中看出端倪并给以警告,比如送宫花的周瑞家的,就不软不硬地吃了个钉子。她和宝玉的闲谈“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出得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能站在“公”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而且也能表明她在当家理财方面的慧根。
探春出头帮迎春处理“累金凤”的时候,她能看出探春具备“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可见林黛玉熟知孙子兵法。在处理事情上,她应该和探春是一类人。如果林黛玉能掌管家,那么她也会和探春一样。
尤其难得的是她的潇湘馆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闲杂事情。尤其是紫鹃,平日里和林黛玉以姐妹相称,也实心实意地为林黛玉着想,从来没有给林黛玉填过任何麻烦,急黛玉之所急,想黛玉之所想,平日里不言不语,如果有谁破坏黛玉的名誉和利益,她才出来忠心护主。
在红楼梦的丫头中,紫鹃堪称完美。她和宝玉保持距离,面对宝玉的亲近正色直言,这不能不说是林黛玉的言行举止的潜移默化。有这样的丫头在身边,林黛玉管家,只是差一个好的身体罢了。
总起来说,管家也是管理,管理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在于管事,第二重境界在于管人,第三重境界在于管理人心,林黛玉是最高的那种境界,属于以身作则无为而治,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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