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成了花痴,看见哪种花,都停步,都细赏,都流连,都不忍离去。
今天特意去操场边的园林里去看望海棠了。
一条小路,一边开着几树八棱海棠,一边开着几树垂丝海棠。前者洁白胜雪,后者粉红若晕,相映成趣,令人不仅眼花缭乱,而且凡心大乱,到底该喜欢哪一个?
有人说它们在争奇斗艳,或者说在争春。我觉得这是人的主观看法。它们只是默默地绽放自己的美丽,别人爱喜欢哪个喜欢哪个,与它们无关。它们的生命里根本没有争斗的基因,不像人似的,什么都争,什么都斗,你看我不顺眼,我瞅你就闹心。为了蝇头小利、蜗角虚名,斗得你死我活,白瞎了老天给你的智慧了,还不如一棵树、一朵花呢!
我喜欢八棱海棠,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它开得干干净净的洁白,就像屈原喜欢橘树,橘树也开着这样洁白的花一样。也许还因为它的花不光洁白,还漂亮单纯,像极了白莲或者雪莲。说它单纯,因为每朵花上都有五个花瓣,花瓣大小形状都一样,它们之间谁也不挤谁,谁也不欺负谁。
而垂丝海棠的花瓣就复杂多了,它的数学比迎春花还差,我数了几十朵,很少有两朵花瓣数量相同的,少的八九瓣,多的十四五瓣,因为花瓣太多,你挤我占,谁也不让谁。
这不由让人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家家户户都穷,没钱,孩子多,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冬天盖一床被子,一个晚上,被子被扯来扯去,有时扯急了,你踹我一脚,我蹬你一腿。扯着扯着,踹着踹着,就长大了,就分开了。多少年之后,人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被子,又会怀念当初扯被子的童年少年。可惜,无可奈何花落去,花落还会有花开,有些东西,一旦逝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花,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历史上那个舟子的喃喃——都云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我对海棠的痴和坡仙比,天壤之别。何以见证,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份痴情,千古之下,何人能及?所以,我对他老人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境界,虽不能至,却令人神往至极。
阴历快十五了,天气晴朗,想来今晚的月光一定很好。忽然心里一动,何不在这美好的月圆之夜,和眼前的红妆白妆来一次浪漫的约会。灯下的美人,月下的花,单是想想,就醉了。
今夜,月不落,人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