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贾家是奴仆,在外面都是财主“各有营运”,尤其是贾府这些三四辈子的家生奴才家里基本都是有土地,有产业,比贾府那些庶支旁系的主子还阔绰富裕呢。
这些家生子混的极差的就是一些寡妇孤女,只要能有一人当差,全家就能温饱;混的中等的一家子好几个人都当差,家里就能有积蓄买房子买地;混得极好的像赖大家、林之孝家、周瑞家的等大管家管事,在外都是不得了的大财主。
这些大管家管事的简直恨不得孩子“没上来”当差,他们都想让子女不再当奴才,就算选上来当差几天,也要求了主子开恩脱籍出去做良民,男丁买官当官,女儿嫁给富户做当家太太。
混的不好的一人当差,全家吃饱;混的好的,在外都是有房有地的财主
贾家的家生子奴仆,基本上都是三四辈子的老人,他们的祖辈从宁荣国公开始就是贾府的奴仆。
以赖嬷嬷家为首,个顶个都是有根基有体面的,按照规矩,他们的子女儿孙只要年龄够了都是必须要上来当差的。只不过由于个人资质或者身体原因,有个别没有“挑上来”而已。
就算底层的小丫鬟、婆子、媳妇等,月钱至少也有钱,加上各种外快,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有一二十两银子。刘姥姥一家五口人一年的生活费也就是二十两左右,上来当差少的人家,说明人口也少,一人当差养活三口之家肯定不成问题的。
比如金钏和玉钏姐妹俩,都在王夫人屋里坐大丫鬟,每月一两银子,母亲白老媳妇是个孤苦的寡妇,可就算她啥也不干,每月也能稳赚2两银子,比邢岫烟家里还要富裕很多呢。就算将来金钏玉钏都当不上姨娘,配小厮或者外嫁,连嫁妆都不用愁。
再比如春燕的母亲何婆子,虽然是寡妇,但自己在大观园当差,大女儿春燕在宝玉屋里,一个月一吊钱,小女儿长大了也是做丫鬟,至少每月钱。婆子自己也有工资,再加上干女儿芳官的月钱,一个月至少也收入二两银子了。而且母女三人的饮食住宿都不花钱,基本都能存住。
春燕说:“先时老姐儿两个在家抱怨没个差使,没个进益,幸亏有了这园子,把我挑进来,可巧把我分到怡红院。家里省了我一个人的费用不算外,每月还有四五百钱的余剩,这也还说不够。后来老姊妹二人都派到梨香院去照看他们,藕官认了我姨妈,芳官认了我妈,这几年着实宽裕了。”
而且这些老家奴家里,一般都是好几个人在府里当差的,就算老头年老体衰退下来,他的儿子可以做长随小厮,女儿可以做丫鬟,老婆子和儿媳妇也都能有活干。
一家子一年收入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不仅能养活那些“没上来”的人,生活过得很好,甚至还可以有所积蓄,买房子买地都没问题。
比如,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不仅住着独立小院子,呼奴使婢,还仗势欺人,借助王狗儿祖上当年的势力帮忙买地置办产业。
荣国府的奴仆等级越高收入越高,有根基的家生奴才外面都“各有营运”
贾府中的大管家、中小管事的,或者公子小姐屋里的奶嬷嬷、大丫鬟们就更加不得了。贾母给凤姐攒金做寿的时候,对“赖大母亲等几个高年有体面的妈妈”是这么说的:
贾母听说,道:“这使不得。你们虽该矮一等,我知道你们这几个都是财主,分位虽低,钱却比他们多……
赖嬷嬷家是奴才中的翘楚,她两个儿子是宁荣两府的大管家,家财万贯好不夸张。孙子直接脱籍捐了五品州官,人家的花园子比贾府的大观园也小不了多少。
宝玉的奶妈子李嬷嬷和儿子李忠一年的收入也不是小数;贾琏的奶妈子赵嬷嬷自己有钱不算,随便就求了王熙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安排了工作;宝玉心腹小厮茗烟的娘老叶妈,靠着宝玉的关系也在怡红院当差,又靠着和薛家莺儿母女拜干亲,薛宝钗当家就给安排了管香草的外快;
大丫鬟晴雯在贾府一共也不过五六年时间,临终前积攒了三四百两银子;袭人在贾府几年不到,她家就从穷得吃不上饭,直接发家致富成了中等人家;
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和侄子钱槐本来也都没事干,因为赵姨娘成了贾政的小老婆,又生了儿子贾环,他们就跟着贾环出门,每个月也有不少月钱。
小厨房的柳家嫂子管理大观园厨房每两年,也亏空了两石粳米,一个月的常用米,还有许多木炭,当然是进了她自己的腰包,她在大门口看门的哥哥和没事做的嫂子也肯定占了不少便宜,毕竟她连一口玫瑰露都想着给侄子送去尝尝。
另外,题主说错了,不是周瑞家对凤姐说,是林之孝对贾琏说的,建议裁减用度,开源节流:
“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
也就是说贾府这些几辈子的家生奴才家里,在外都是各自有产业的。什么产业呢?出了像周瑞家那样买土地,租出去收地租,还可以买一些房屋或铺面,出租或做小买卖。
这样除了他们家里在府中上来做事的收入之外,还有自己营运的收入,那些“没上来”的家生子们就可以在外面忙自己家的产业,收地租或做买卖等赚钱。
当差的奴才是贪婪的“蛀虫”,“没上来”的奴仆家生子在外仗势无所不为
探春管家兴利除弊的时候算账,说贾府的奴才贪占府里的财物:“这一年间管什么的,主子有一全分,他们就得半分。这是家里的旧例,人所共知的,别的偷着的在外。”
由此就可以知道,贾府的奴才们绝不是仅仅靠死工资月例银子过日子的,他们的灰色收入可多了,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有根基的家生奴才。
比如贪占姑娘们脂粉银子的采办,每个月每个姑娘都有头油脂银子二两,贾府的姑娘们算上黛玉,每月八两银子都是打了水漂的,买回来的都是些不能用的货,可能连八分银子都不值当。一年下来仅这一项就可以贪占近一百两银子。
这还都是小事情,那些大宗的采办其他物资的赚的只会更狠更多。大观园元春省亲“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就花了两万两银子,这些钱除了凤姐和贾琏,下面那些各层管事采办都是要分得。
就连那些底层的婆子们也可以每天分到一些主子们剩下的果菜,尤其是宴会的时候,简直连吃带拿,受用得比主子们都多。
通过这些细节描写,我们可以看到,贾府的奴才们简直就是一批“蛀虫”,他们靠着暗中贪占个个赚得盆满钵满,不仅衣食无忧,甚至比很多主子都有钱,不过碍于奴才的身份矮人一头而已。
又因为贾府有“宽仁待下”的规矩“贾府风俗,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这些三四辈子的老家人家的家生奴才也靠着体面和各自主子的势力更加胡作非为。
凤姐曾评价贾府的那些管家娘子和管事媳妇:“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鸳鸯也曾说过这些人难缠:“新出来的这些底下奴字号的奶奶们,一个个心满意足,都不知要怎么样才好,少有不得意,不是背地里咬舌根,就是挑三窝四的”
看看迎春的奶妈和她儿媳妇公然欺负到迎春的头上了,夜里喝酒聚赌还拿了小姐的首饰变卖。赚了钱也不赎回来还上,还反咬一口说迎春和邢岫烟花了他们的钱。要不是探春帮忙出头,迎春就要吃奴才的哑巴亏。
周瑞家的儿子喝醉了酒,在凤姐生日的时候闹事,凤姐气得要撵他,赖嬷嬷还好说歹说要看王夫人面子不能严惩,凤姐只能忍气吞声照办。
这些人在贾府里对着主子们都敢兴风作浪,在外面更加恣意妄为,仗着宁荣两府的势力无所不为。
比如凤姐的陪房来旺夫妻的儿子,他“没上来”当差,但是他父母倚仗凤姐的势力,强行给他霸占王夫人身边打发出来的彩霞为妻,彩霞哭着不愿意,她母亲也只好同意,据林之孝和贾琏说,他在外面就是喝酒赌钱,无所不为。
周瑞家的女儿也没上来做过丫鬟,早就脱了奴籍嫁给了古董商冷子兴做夫人。女婿冷子兴在外和人打官司,周瑞家的女儿只要来求一求凤姐就能摆平,周瑞家的根本不当回事。
再看看赖嬷嬷的孙子,当了官儿的赖尚荣,也从来没有上来当差,自幼娇生惯养,长大了买官做官,在外结交的全都是权贵世家子弟,威风不小,别说一般奴才,恐怕很多没有背景的官员都不敢得罪他。
综上所述,不要以为贾府的家生奴才就很惨,也不要以为“没上来”的家生子和没有差事的就很穷,他们其实和可能比上来当差的家生子过得更好,靠主子生活,贪占主子家财物,外面还要仗势欺人坑主子
除了顶了奴籍之外,他们可比外面的平民人家过得好多了,出了贾府的门,几乎个个是财主,凤姐也说过贾府的丫鬟都比小门小户的小姐还强呢!
就连穷的过不下去的刘姥姥,不过来贾府走了两次,就得到了五六百两财物,回家直接贫农变富农,甚至晋升小地主了,何况天天在贾府天天做耗的那些根基深厚的家生奴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