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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敲棋子落灯花系列
魑魅魍魉的蓬勃世界
----闲聊《金瓶梅》
第二十四回敬济元夜戏娇姿 惠祥怒詈来旺妇(上)新出场人物:汪序班、韩回子、韩嫂儿、荆千户
过于嚣张了,难有好下场。
元宵节里,合家欢庆。主子们享受美酒佳肴,丫头小厮们左右伺候,唯有蕙莲不荤不素,不主不仆,十分嚣张,“那来旺儿媳妇宋蕙莲却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磕瓜子儿。”
她大刺刺地指挥责骂,俨然像是半个主子或是大管家,“等的上边呼唤要酒,他便扬声叫:‘来安儿,画童儿,上边要热酒,快趱酒上来!贼囚根子,一个也没在这里伺候,都不知往那去了!’”
她又冲小厮们耍威风,“画童儿道:‘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嫂子磕下恁一地瓜子皮,爹看见又骂了。’蕙莲道:‘贼囚根子!六月债儿热,还得快就是。甚么打紧,便当你不扫,丢着,另教个小厮扫。等他问我,只说得一声。’画童儿道:‘耶[口乐],嫂子,将就些罢了,如何和我合气!’于是取了笤帚来,替他扫瓜子皮儿,不题。”
晚上赏灯时,这蕙莲乔装打扮,“换了一套绿闪红缎子对衿衫儿、白挑线裙子。又用一方红销金汗巾子搭着头,额角上贴着飞金并面花儿,金灯笼坠耳,”跟着潘金莲等人去赏灯。
潘金莲、李瓶儿、孟玉楼三个有脸得宠的,约着晚上出去赏灯,“孙雪娥见大姐姐不走,恐怕他爹来家嗔他,也不出门。”孙雪娥的胆小和没地位可见一斑。
陈敬济、来兴伴着三个妇人还有春梅、玉箫、兰香、迎春、小玉、宋蕙莲,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众多的深闺妇人,惹人注目,“月色之下,恍若仙娥,都是白绫袄儿,遍地金比甲。头上珠翠堆满,粉面朱唇。”
这一大群青年男女招摇过市,“游人见一对纱灯引道,一簇男女过来,皆披红垂绿,以为出于公侯之家,莫敢仰视,都躲路而行。”
宋蕙莲和潘金莲一路上戏谑不断,频生事端,更加地招蜂引蝶,让人侧目。所以,此一行径后来被曾御史批评,“纵妻妾嬉游街巷而帷薄为之不清”。
这宋蕙莲本就是轻薄人儿,又现被西门庆宠爱,轻狂非常,和陈敬济打情骂俏,“那宋蕙莲一回叫:‘姑夫,你放个桶子花我瞧。’一回又道:‘姑夫,你放个元宵炮丈我听。’一回又落了花翠,拾花翠;一回又吊了鞋,扶着人且兜鞋;左来右去,只和敬济嘲戏。”
潘金莲和陈敬济都彼此有心,得空就勾搭。
在元宵节家宴上,“妇人将身子把灯影着,左手执酒,刚待的敬济将手来接,右手向他手背只一捻,这敬济一面把眼瞧着众人,一面在下戏把金莲小脚儿踢了一下。”
其后,“(潘金莲)见无人,走向敬济身上捏了一把,”
两个人自以为做的机密,没想到却被宋蕙莲看了个清楚,“不料宋蕙莲这婆娘,在槅子外窗眼里,被他瞧了个不耐烦。口中不言,心下自忖:‘寻常在俺们跟前,到且是精细撇清,谁想暗地却和这小伙子儿勾搭。今日被我看出破绽,到明日再搜求我,自有话说。’”
所以,在潘金莲看来,宋蕙莲一改在她面前的谦恭温顺,公然和她暗中的相好调情,实属胆大包天。但在宋蕙莲看来,却是有恃无恐,手里自以为捏了潘金莲和陈敬济的把柄,十分快意和肆无忌惮。
这宋蕙莲还犯了一个忌讳,就是和潘金莲比脚的大小和秀气。
旧时,女性有裹脚的陋习,欣赏者爱不释手,称其为三寸金莲,还对小脚的等级和品相做了细致的分类。
小脚美不美,首先看大小。
三寸大小的,被称为“金莲”,四寸大小的被称为“银莲”,大于四寸的话则称为“铁莲”,是要被嫌弃的大脚丑婆娘。另外还有所谓的“瘦、小、尖、弯、香、软、正”的标准。
若是脚大,哪怕容貌秀丽,也认为是一桩憾事。孟玉楼再嫁给李衙内时,房里有一个成精作怪的通房丫头,“脚上穿着双拨船样四个眼的剪绒鞋,约长尺二”,这是一个被嘲笑的槽点。
冯骥才的中篇小说《三寸金莲》,专门详细描绘了这一恶习。
我也曾经参观过位于浙江乌镇的“三寸金莲馆”,虽然绣鞋上的花样都精美绝伦,但我实在欣赏不了这种畸形的美。
我的奶奶有双裹过又放开的脚,俗称半大脚或者解放脚。她经常给我们孙女辈讲她当年裹脚的历史,令人唏嘘。
她的脚背和脚趾被生生折断,扭成丑陋的一团,毫无美感可言。走路时一摇三摆,非常不便。
我觉得裹小脚是绝对的人间酷刑,不能理解这种残酷至极的畸形习俗为何风靡大江南北,而且延续几百年之久。
但我们无法穿越回到当时,痛斥这是摧毁女性身心的刑罚。
小巧玲珑的脚,是女子美貌的重要部分,是被品赏把玩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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