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黛玉的丫鬟紫鹃,为了自己的幸福和黛玉的幸福,巧计忽悠了宝玉,把宝玉吓个半死,也把贾府众人吓了一跳,好在一场误会,宝玉好转了,紫鹃也明白了宝玉的心意,黛玉也明白了紫鹃的心意。
转眼又到了薛姨妈的生日,众人皆有送礼,黛玉也只好准备了两色针线送过去。薛姨妈准备了一场戏酒邀请众人,除了宝玉和黛玉其他人都去了,还让薛蝌第二天陪着帮忙的伙计喝了一天的酒,忙了三四天才忙完。
薛姨妈看到邢蚰烟稳重端庄,而且家道贫寒,是个能持家的人,便想给薛蟠娶亲,后来又害怕薛蟠举止轻浮,会耽误了邢蚰烟的终身,就想起薛蝌来,觉得她们是天生一对,于是找王熙凤商议。
王熙凤说,姑姑你知道我婆婆邢夫人有些古怪,等我慢慢谋划。
于是王熙凤趁着贾母来看望她的时候说了这事,贾母便欣然同意,并且亲自做媒,让人把邢夫人叫来商议,邢夫人一想:薛家根基不错,而且大富之家,薛蝌长得也不错,最重要贾母保媒,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了。
于是贾母、薛姨妈、邢夫人,还有邢蚰烟的父母邢忠夫妇一致同意这门亲事,薛姨妈又说贾母做媒,但是还需要一位主亲,于是贾母叫来宁国府的尤氏婆媳,命她们主亲,尤氏一向知道邢夫人的性情古怪,本来不愿意管这事,只是贾母有命,不能不管,只好揣摩邢夫人的意思行事,好在薛姨妈性格活泛,有事好商量。
既然定了亲,贾府的人都知道了,于是邢夫人为了避嫌,想把邢蚰烟接出去住,贾母却认为邢蚰烟住在大观园,薛蝌住在外边,两人本来就不能见面,何必搬出去?于是邢蚰烟继续住在贾府了。
其实自从宝钗见了邢蚰烟,就觉得她家道贫寒,加上她父母对女儿不怎么样,邢夫人对这个侄女也是面上过得去,所以知道邢蚰烟处境困难,而且邢蚰烟为人稳重,从不给人添麻烦,跟她住在一起的迎春也是个老实过头的孩子,哪里顾得上照顾邢蚰烟,于是宝钗早就暗中帮助邢蚰烟,还不敢叫邢夫人知道,谁知道如今天作之合,邢蚰烟倒是成了薛家的媳妇。
这一天宝钗去看完黛玉,正好邢蚰烟也去看完黛玉,二人路上相逢。宝钗看四下无人,悄悄问她‘天气还很冷,为什么穿的这么单薄?难道是凤姐没发月钱?’
邢蚰烟说道,月钱倒是发了,只不过不够使。因为邢夫人说她每月用不了二两银子,要她每月送一两银子给她父母,因此剩了一两;邢夫人还说迎春屋里用的东西叫她看着共用一下,只不过迎春太老实,手底下的人太厉害,另外一两,用来请迎春屋里那些丫头和妈妈吃酒买点心了。所以钱不够使,只好把棉衣当了几吊钱。
宝钗说,可惜现在宝琴的事情还要等两年,要不然就好商量你和薛蝌的事情,只不过你先把当衣服的当票拿过来,我去瞧瞧赎回来,还是穿上棉衣再说。说着又问那个当铺。
邢蚰烟说是鼓楼西大街的,好像叫什么恒舒,
宝钗笑道,这会闹咱自己家去了,要是大伙知道了,又取笑咱‘人没嫁过来,衣服倒是先过来了’,羞得邢蚰烟红着脸走开了。
宝钗到了潇湘馆,发现母亲薛姨妈也来看望黛玉,几人就坐着闲聊。黛玉就说起了薛蝌和邢蚰烟的亲事,说‘天下的事,真是人想不到的。’
薛姨妈说,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月下老人,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久有会作了夫妇.否则,凭父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的,以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的,再不能到一处.比如你姐妹两个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
宝钗见母亲说道自己,就扑到母亲怀里撒娇。
黛玉笑道,离了姨妈最老道,见了姨妈就撒娇。
薛姨妈说,宝钗就像老太太身边的凤姐,有正经事就能商量,闲着的时候就能逗我开心。
黛玉叹气流泪,说宝钗这样,分明是故意气我没娘。
宝钗说,妈妈你看她这样,还说我撒娇。
薛姨妈说,怨不得她伤心,可怜她没了父母,到底没个亲人。咱倒是常想亲近,只不过他们这府里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说不定会在背后说咱们看着老太太喜欢林妹妹,咱们就像攀高枝呢。
黛玉笑道,干脆我认了姨妈做娘吧。
薛姨妈说,你不嫌弃,咱就认了。
宝钗赶忙道,不能认的。
黛玉道,怎么不能?
宝钗笑道,我哥哥薛蟠还没定亲事,怎么先给我弟弟薛蝌说了亲事?你知道原因吗?
黛玉说,他不在家,或者是属相生日不对?
宝钗说,不是这样。是我哥哥已经看准了某人,等回家就要说亲。所以说你认不得娘,你仔细想想这其中的道理吧!说着,宝钗还跟她母亲挤眉弄眼。
黛玉这才明白过来,一头趴在薛姨妈身上,说‘姨妈不打她,我不依!’
薛姨妈说,你姐姐跟你逗着玩呢。
宝钗笑道,妈妈明天和老太太说了,取来当媳妇,岂不比外面找的好?
黛玉便上去抓宝钗,两人闹成一团。
薛姨妈笑着把两人分开,跟宝钗说,连邢姑娘我都嫌你哥哥配不上,别说你林妹妹了。前段时间老太太要把宝琴说给宝玉,倒是好的,可惜宝琴已经许了人家。这回咱家定了邢姑娘,老太太取笑咱们‘原本想要你们一个,没想到反被你们要走一个’。咱们虽然没有人,可是碰到事情咱倒是可以说句话。就比如宝玉,如果上外边找去,老太太肯定不愿意,不如把林妹妹给他,岂不是皆大欢喜?
黛玉听见说到自己身上,羞得红了脸,只好抓着宝钗碎了一口,说‘我只打你!为什么招姨妈说这些老不正经的话?’两人闹起来。
紫鹃一听薛姨妈的话,赶忙跑过来说‘姨太太既然有这主意,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去?’
薛姨妈笑道,你这孩子急什么?相必是催着姑娘嫁了人,自己早些找一个小女婿了。
紫鹃红了脸,笑道‘姨太太真是倚老卖老的。’
黛玉先见紫鹃说话,骂道‘与你这小蹄子有什么关系!’又见紫鹃红着脸跑了,便笑道‘阿弥陀佛,该该该!也臊了一鼻子灰去了。’逗得薛姨妈母女和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笑起来。
这时候,湘云来了,拿着一张当票,笑着问‘这是什么账本?’
黛玉看了也不认识,屋里的婆子们笑道‘这可是一件好东西!’
宝钗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邢蚰烟说的那一张当票,赶紧折起来收好。
薛姨妈问哪里捡到的当票子?
湘云却问“什么是当票子?”
婆子们笑道,真是一位呆姑娘,连当票子也不知道。
薛姨妈叹到,不怪她,她是侯门的千金小姐,况且年纪又小,哪里见过这个。别说她,就是你们林姑娘也不认得。
婆子们笑道,林姑娘刚也不认得,别说林姑娘,就是宝玉这经常往外跑的人,只怕也没有见过呢!
薛姨妈随后就讲了当铺和当票子的详情,湘云和黛玉听了,笑道‘这人也太会想钱了’,又问‘姨妈家里的当铺也有这个当票子吗?’
婆子们笑道,“天下老鸹一般黑”,自然是一样的。
薛姨妈还问湘云哪里捡到的,却被宝钗遮掩过去了。
一会薛姨妈走了,宝钗问湘云哪里捡到的,湘云说看见邢蚰烟的丫鬟悄悄地给了宝钗的丫鬟莺儿,莺儿随手夹在书里,就偷着拿来了。
黛玉问,难道邢姑娘当衣服不成?
宝钗见隐瞒不住,只好把邢蚰烟的困境给说了。
黛玉听了,伤感起来。
湘云听了生气,要去找迎春,骂骂那些丫鬟婆子,被宝钗拦住了。
黛玉说,你要是个男人,去打一个也行,这种情况你怎么好当大侠?
湘云又说,索性把邢蚰烟接到咱们那里算了,
宝钗说,明日再商量。
正说着,探春和惜春来了,三个人不好再说这事,几人闲谈一会就散了。
却说紫鹃试探了宝玉之后,似乎贾府众人的婚事就近了,先是薛姨妈考虑薛蟠、薛蝌、邢蚰烟的事情,把邢蚰烟许给了薛蝌,而后薛姨妈跟宝钗黛玉闲聊之中,说起了宝琴和宝玉的婚事趣谈,宝钗又说起薛蟠和黛玉,薛姨妈又说起黛玉和宝玉,紫鹃又凑上来,却被薛姨妈一句话羞得走开,这些事情说起来是笑谈,但是也说明了这些年轻人渐渐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宝玉黛玉等人可能后知后觉,紫鹃这个旁观者倒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了。
再说薛姨妈,虽然对黛玉不错,但是说要为宝玉和黛玉做媒这件事,可以肯定是过过嘴瘾,或者说是嘴上仁义,只是卖弄长辈的口舌,不可能为黛玉做主,跑去给贾母说这事,所以紫鹃问她‘何不去给老太太说’,她王顾左右而言他了,只不过看起来至少是理解黛玉的,也就算是有心无力的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