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李纨自带的古典色彩艺术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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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蕴含着丰富的古典色彩艺术信息,“金陵十二钗”中,黛玉的“黛”、宝钗的“金”、湘云的“缃”,元春的“赫”,迎春的“黄”,探春的“杏”,惜春的“雪”,巧姐的“红”,凤姐的“橙”,妙玉的“素”,荣国府大奶奶李纨自带的古典色彩艺术信息,似素非素,且来看看。

一、遗憾

李纨出身于金陵名宦世家,父亲李守中曾为“国子祭酒”,乃朝廷最高学府“国子监”官员,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其教育理念影响着国家人才的培养和成效,然而对于女儿李纨的教育,却有点遗憾。

本来受书香家庭文化熏陶,李纨应长成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才对,因为其世家“族中男女无不读书者”,可是李守中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不教李纨“十分认真读书”,只以《女四书》、《列女传》为主要学习内容来认字,而以“纺绩女红”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

纨,本义为细绢、细的丝织品,细致洁白的薄绸。《说文》:“素也。”《释名》:“纨,焕也。细泽有光,焕焕然也。”《急就篇注》:“纨即素之轻者。”臣瓒曰:冰纨,纨细密坚如冰者也。

从古典色彩角度,纨是带有光泽的浅白色素,类似于冰白色,但仅是“冰白”,又和纨作为丝织品蕴含的矜贵相悖,由于具有焕焕光泽,也近似于银白色。

在少女养成的路上,由于李守中的僵化保守观念,对于拥有优良天资的李纨,不能不说是遗憾。

李守中将李纨培养成“三从四德”的贤女而非才女,他只希望女儿养在深闺靠父母、出嫁依靠丈夫、年老指靠儿子,一生衣食富贵就万事大吉了。所以择婿特别慎重,以金陵“四大家族”之首荣国府贾政大公子贾珠为最佳人选,皆因贾珠十四岁已进学成为秀才了,为前途无可限量的科举仕途“优质潜力股”,眼光可谓相当“长远”了。

李纨嫁入豪门,成为了荣国府大奶奶,其后又顺利产子,一切都很圆满,岂料青年才俊贾珠二十岁却“英年早逝”,李纨旋即过上了“槁木死灰”般的生活,这正应了“纨”古典色彩中“冰白”的气质。

二、焕发

李纨青春守寡,全部的生活意义就是抚养教育儿子贾兰,黛玉初到贾府时,贾兰已五岁。

贾母、王夫人为了充实李纨的生活,将照看迎春、探春、惜春几个小姑子的任务也交给李纨。而本应掌管荣囯府的大权,王夫人没有交给李纨,却让内侄女王熙凤执掌,甚至让贾琏、王熙凤住在荣禧堂中轴线的院子里。

第7回周瑞家媳妇送宫花,十二枝最时尚、最名贵的宫花,凤姐独得四枝特转赠了两枝给宁国府的秦可卿,同样是贾府的年轻媳妇,李纨不在赠送甚至转赠之列,说明李纨的衣着打扮只能素淡,这是她槁木死灰般生活的一个例证。

透过周瑞家媳妇的视线,送宫花经过李纨院时,瞥见李纨正寂静无声地在睡午觉,这和白天也打得火热的贾琏、凤姐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也是她槁木死灰般生活的另一个例证。

省亲后大观园被元春下旨定为弟妺读书生活场所,李纨领照看小姑子职责也和贾兰搬进了稻香村。稻香村门前“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的景色和李纨槁木死灰般生活形成了强烈反差。

及至探春提议成立诗社时,李纨当即自告奋勇当起了诗社社长,旋即焕发了活力光彩,这又应了“纨”焕焕然光泽亮眼的风采。

面对宝、黛、探等几大才女,为什么李纨有足够的自信当社长?其一为年长、有照看的职责在身,更重要的是,李纨对诗词歌赋极感兴趣,其父李守中虽然没让她“深造”,却为她打下了非常坚实的文学基础,因为必须让她能“相夫教子”有足够的资格,应付小学、初中水平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品评”也可胜任,只是“创作”能力欠缺罢了。

海棠诗社第一社中,李纨一锤定音,宝钗夺冠、黛玉屈居其二;金秋蟹宴菊花主题第二社,李纨最终敲定黛玉以三首菊花诗夺魁。作为社长,李纨相当权威。

为了解决诗社活动经费,李纨谋划、布局、口才一一亮相,她为王熙凤度身定制了“监察御史”的职位,又率领诗社众成员往凤姐院“迫捐”,凤姐招架不住只得慷慨解囊五十两银子作为诗社首期活动款。

当然透过凤姐的口风,也揭开了李纨的“守财秘密”,每月月例十两,为凤姐两倍,因“寡妇失业”育儿,又增加十两共二十两,已与贾母、邢王夫人平级,再加上园地每月租金、年终年例上上份,而稻香村主仆不足十人,开支精简,吃穿又入公账,年入达四五百两银子,虽然和王熙凤“贪腐”的巨额收入不能相提并论,但李纨着实“银袋子”充裕。

“纨”的古典色彩艺术信息,并非简单的素白,也不仅仅冷洁的冰白,更具有焕然光泽、象征贵气的银白内涵。

三、反转

“红楼梦十二曲”李纨曲目《晚韶华》:“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说明“李纨教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贾兰科举高中,李纨母凭子贵,登上了人生的巅峰。

然而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短暂的荣耀后,在贾府抄家的大背景下,敌对势力焉能让贾家东山再起,而李纨也已是人老珠黄,“昏惨惨,黄泉路近”,正和“人生莫受老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形成了讽刺,这和李纨“银袋子”守财成性不无关系。

本来看管好自家钱财,保障儿子贾兰应考和生活无忧无可厚非,但在贾府抄家、宝玉入狱、巧姐卖入风尘场所的危难时刻,李纨守着“银袋子”并没有出手相助,便应了贾府大厦倾覆“树倒猢狲散”、“自扫门前雪”的伏笔。

李纨的冷漠,亦是长期“寡妇失业”习惯了被照顾造成的,其判词“如冰水好空相妒”,“纨”的素白、冰白、银白等色彩艺术信息,诠释了李纨命运的特点。

李纨最大的成就为“教子成才”和诗社社长,“纨”的色彩艺术象征,最大的特点在于“焕焕然”光泽,这也是李纨抓住机遇、活出自我风采的高光时刻,然而“纨”的光泽并非金属光泽,而是精密品质借助光源的光泽,纵观李纨,德才具备,只是不尽完美,欠缺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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