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快过年了,儿歌唱道:“儿童儿童你别馋,过了腊八即是年。”“献岁到,穿新衣、戴新帽。”“三星在南,家家贺年。子弟儿的叩头,老辈儿的给钱。”
赤子童盼年盼的是甚么?不过是吃穿玩乐,而最盼的,莫过于贺年时长辈恩赐的压岁钱。那红彤彤、光辉彩的压岁钱,足以让儿童们梦里都溢满甜甜的笑,稀有条筹划各式筹划,算计着何如快伤心乐去耗费。
小时辰,我常听大人讲“压岁钱”的由来。古时辰,有一种唤做“祟”的小妖,黑身赤手,每年的年三十夜里出来祸患儿童。它用手在酣睡的儿童头上摸一下,儿童吓得哇哇大哭,起头发热说胡话,自此沾病,几破晓热退病去,但精通机敏的儿童却变为疯疯颠癫的笨蛋了。人们怕祟来害儿童,就点亮灯火团坐不睡,称为“守祟”。
有一户人家很精通,除夕夜,夫妇俩教儿童玩“包铜钱”的嬉戏。儿童用红纸包了八枚铜钱,拆开包上,包上又拆开,连续玩到睡下,包着的八枚铜钱压在枕下。夜半里,一阵大风吹开了门,吹灭了灯,黑矮的小人刚要用它的赤手摸儿童的头,猛然儿童的枕下窜出八道光线,祟吓得尖叫着逃窜了。本来,这八枚铜钱是由八仙变的,在黑暗协助儿童把祟吓退。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照此去做,人们把这钱叫“压祟钱”。因“祟”与“岁”谐音,长此以往,人们把“守祟”叫“守岁”,把“压祟钱”唤做“压岁钱”了。
原来,压岁钱的史籍很悠长,早在汉朝就已有了“压岁钱”,叫做“厌胜钱”“压胜钱”或“押胜钱”。“厌胜”是古代术士的一种巫术,能以符篆征服人或物。唐朝大骚人杜甫写有一首对于治水灾的长诗《石犀行》,个中云:
自古虽有压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
厌胜钱是人们依据厌胜法的转义,为避邪祝愿而建立的一种首饰,供佩带观赏,厌服邪魅,求取祯祥。它原不是真“钱”,而是泉币的仿造品,正面时时嵌有各式祯祥词语,诸如“千秋万岁”“天下安祥”“去殃除凶”“上上大吉”“宜尔后代”等;后头铸有各式图案,如龙凤、龟蛇、双鱼、斗剑、星辰等。除夕晚上,待子弟睡下后,安插其床足或枕边。
到了唐朝,压岁钱变为了真钱,称做“洗儿钱”。婴儿生后三日或望月,有洗身除垢的习俗。“洗儿钱”,即洗儿时赐赠的钱,有“讨喜”之意。《资治通鉴》廿六卷中记录了杨贵妃生子,“玄宗亲往视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之事。这边说的洗儿钱除了庆祝外,更严重的意义是长辈给复活儿避邪去魔的护身符。盛唐骚人王建写有洪量《宫词》诗,个中一首云:
日高殿里有卷烟,万岁声长动九天。
妃子院中初降诞,妻子争乞洗儿钱。
贵妃娘娘生了龙种,众人都来庆祝、讨喜。
宋元以后,压岁钱再有为赤子压惊之意。这源于一则典故。宋神宗时,有一年大年三十,枢密副使王韶的儿子南骇被人抱走,南骇是个神童,机警地逃了归来。宋神宗听后大加赞允,恩赐南陔“压惊金犀钱”,给他压惊。此过后来撒布于民间,因而百姓纷纭模仿,儿童们在过年的时辰就有了“压惊”的“压岁钱”。这一习俗在元朝更盛。元朝学者、骚人吴当在《除夕有感·其二》云:
华盖芙蓉翠倚天,高堂綵服忆终年。
家人共守迎春酒,幼稚争分压岁钱。
诗中描摹了举家庆祝献岁的情形,家中父母穿戴璀璨的新衣,和儿童们一同喝酒守岁,孙辈们生龙活虎分享长辈恩赐的压岁钱。
明朝一反前辈,倾心俭朴,元朝之弊政,悉以根除,春节散发压岁钱的习俗也被“革”掉了。不过,到了清朝又复原起来,压岁钱变为了一种用红绳将铜钱串起来的祯祥物,赏赏给家中赤子。清富察敦崇所著《燕京岁时记》是云云记录压岁钱的:“以彩绳穿钱,编做龙形,置于床足,谓之压岁钱。长辈之赐赤子者,亦谓压岁钱。”基于此,一些地点还把压岁钱叫“串钱”。清朝文学家吴曼云的《压岁钱》诗云:
百十钱穿彩线长,分来再枕自收藏。
商榷炮竹谈箫价,添得娇儿一夜忙。
除夕夜,儿童们患有用彩线穿戴的压岁钱,把它们压在枕头下面收藏。赤子童藏不住苦衷,患有钱就算计着这钱该何如来花,是用来买炮竹烟花依然还箫管呢?算计来算计去,儿童们喜悦得一夜没睡平稳。
在清朝,除夕或大年月吉恩赐儿童压岁钱,成为年节里静止的习俗,越来越盛。这从墨客相关的诗词里看来一斑。映雪老翁的《除夕竹枝词》写得极端兴趣:
儿童相争压岁钱,红头绳结挂胸前。
嘱他莫做玩皮事,来岁应知大一年。
诗句类于文言,通常易懂,寄托了对儿童的火急盼望。清朝篆刻家王松在《除夕书怀》中说:
亲友索写宜春帖,子女争求压岁钱。
清末墨客李炳灵在《探春令·成都除夕》里言:
残年风雪双扉阖。不眠闷空纳。
料乡园笑语,雏孙洽。压岁钱盈箧。
阖家长幼欢聚一堂,大人写春联、贴春联,赤子贺年索取压岁钱,其乐融融,这温暖的场景总让人怀恋。
俗语说:“年伤心、过年难。”岁暮、岁暮,对于啼饥号寒、欠债累累的人家,过年倒是一大关隘。清朝女骚人江韵梅在《井臼·其二》中,写出了穷苦田舍躲年避债途中的哀伤,她写道:
惯坐愁城日似年,一寒至此倩谁怜。
无台逃债追呼急,子女犹争压岁钱。
这是一户债台高筑、无力归还的贫家,过年时在外洋避债,年幼无知的子女还随着催讨压岁钱,读来不禁使人欷歔。
而流浪在外的游子,对于回家过年,对于儿时向长辈讨要压岁钱的渴盼,倒是那末猛烈。清朝台湾骚人、被称为“全台诗界巨擘”的林朝崧,在《甲辰除夕杂咏.其一》云:
炮竹声中又一年,年华三十箭离弦。
莱衣戏做童子舞,取得高堂压岁钱。
炮竹声中一岁除,急促又是一年。年华似箭,过了这一晚,骚人就三十岁了。在这温暖和谐的除夕夜,骚人如许想如春秋时大孝子、70岁的老莱子那样,穿上五彩缤纷的戏衣,赤子童似的向父母贺年,索取压岁钱。不图戋戋一串清钱,只图高堂父母开喜悦心、高乐意兴啊!
说不尽的“压岁钱”,道不完的故居情!古今串串压岁钱,张张祯祥意,寄托了长辈对子弟几许绵绵爱意、殷殷祈福,寄托了儿童对献岁几何美妙的畅想与盼望!
-做家-
刘琪瑞,男,山东郯城人,一位资深文学兴趣者,出书散文集《那年的歌声》《乡愁是弯蓝玉蟾》和小小说集《河东河西》。本文首发古诗词日历(gushicirl),转载请讲授。预览时标签不成点收录于合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