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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从来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管家权。
第五十五回,王熙凤生病后,王夫人先是亲自管理了一阵子,发现精力不济,实在应付不了面面俱到的家务,就起用了李纨,又担心李纨无才,才把探春搬出来,让她俩先应付一个月——王夫人最初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王熙凤一个月就能好。
一个月之后,凤姐病情愈加沉重,王夫人没招儿了,只能继续任用李纨、探春,最后把宝钗也叫来,组成了所谓的三人管理小组。
敏探春兴利除宿弊
也就是说,此时荣国府的管家人是多个:上有王夫人,下有李纨、探春、宝钗,大事由王夫人拿主意,零打碎敲的杂务,就由三人管理小组负责。
多个管理人的情况在宫中老太妃薨逝之后,进一步加剧。
第五十八回,宫中传来老太妃薨逝的消息后,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以及许氏婆媳,都要入朝随祭。
按照这种情况,王夫人走了之后,荣国府内部就应该是纨探钗三人管理小组的天下了,可贾母和王夫人显然对这三位不放心,给尤氏报了个产育,让尤氏留下来管理宁荣两府,之后又把薛姨妈叫了过来,也一起管理。
承包大观园成绩斐然
一时之间,出现了大批的临时管家人:李纨、探春、宝钗、尤氏、薛姨妈,再加上卧病在床的王熙凤,也挣扎着帮忙管家。
就这样,荣国府内部的管理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期”,没有谁真正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力,大家都在应付差事,只等着贾母和王夫人回来。
荣国府的混乱,几乎全部集中在贾母、王夫人不在家的这段期间。
无论是芳官、赵姨娘之间的“茉莉粉风波”,还是彩云偷盗玫瑰露,嫁祸给玉钏,亦或者是大观园聚赌,全部发生在这个期间,而且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杂事被平儿压着,没有闹出来。
柳叶渚边嗔莺叱燕
第七十三回,贾母、王夫人两位镇山太岁回家了,探春才敢把聚赌的事当面说出来,结果反遭到贾母的质问:
探春出位笑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第七十三回
探春早知道聚赌的事,却没有出手管理,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根本管不了,聚赌的三个大头分别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厨房管家柳家媳妇之妹,以及迎春的乳母。
茉莉粉替去蔷薇硝
如果探春强行干预,其结果只能是吃力不讨好,林之孝夫妇是荣国府有头有脸的管家,柳家媳妇和怡红院的芳官关系很好,贾宝玉还想让柳五儿来怡红院工作,迎春的乳母就更不必说了,荣府内奶娘的地位通常都很高,贾宝玉过个生日,还要专门去给奶娘请安。
之所以举聚赌的例子,是因为可以举一反三,荣国府内部势力盘根错节,各有各的后台,收拾一个人,可能就会得罪他背后的一群人。
判冤决狱平儿行权
莫说是探春,就是王熙凤,也得依仗着贾母、王夫人的支持,才能有纵横捭阖的力量,单凭她一个人,迟早要被底下人算计,王熙凤自己就曾说过:
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抱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荣国府这些刁奴,都有着几代人的积累,王熙凤还没嫁进贾府之前,这些奴仆已经在荣国府干了几代人了,他们对贾府内部的运行,潜规则的领悟,如何明里暗里的算计,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即便是王熙凤,要想在荣府混,也得收拢羽翼,这个道理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的。
黛玉评价探春改革
探春这样的临时管家,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王夫人甚至都没告诉李纨、探春和宝钗,直接让王熙凤带着人,风风火火闯进大观园,翻箱倒柜地搜查,所以抄检大观园,也意味着所谓的三人管理小组失去了领导的信任,已然彻底破产。
探春是有改革的雄心壮志的,但她没有被赋予实权,她实施了承包大观园的政策,也不过是给荣府每年省了几百两银子,对于荣国府庞大的花销而言,这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则需要实打实的权力,必须要有贾母、王夫人的鼎力支持,可这两位领导只是拿探春当临时员工,并没对探春寄予厚望,这也注定探春只能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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