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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东园
作者:燕东波
胶州路南向尽头,有个叫东园的园子。在我迄今二十四年的工龄里,有十五年是在这里度过的。而且,有一段时间,曾是这个园子的管理和维护者之一。
早春的时候,我在荷风四面亭里迎春风。月洞门侧的喇叭水仙耐不住严冬的苦寂,早早从枯枝间探出头来,春寒仍未褪去,却夹杂了丝丝暖意,木栈道上走一走,衣袖上都是即将凋落腊梅的香气。
之后的花树,次第开了。正门外是梅的世界,粉的杏梅,红的美人梅和榆叶梅,还有以我的专业知识也无法识别的那些什么淡丰厚梅,开的正艳。这时候,正门里边的玉兰花,该要凋谢了吧,紫色、白色的花瓣随风摇落,我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才能分辨她们。再以后,是海棠的主场了。那棵名列四品的西府海棠,我记得她来的时候才比我高不了多少,而今亭亭如盖,满树繁花压垂了枝桠,落英染径,满院芬芳。
夏天来了,我在四合院里听雨声。不论是大雨倾盆,还是细雨连绵,一条条水线从屋顶斜坡上垂落下来,恍如幕幕珠帘,迸散在天井四角黑白分明的棋盘石上,滴答作响。水聚天心,四水归堂。
雨水消解了酷暑,隐去了蝉鸣。红色、白色的睡莲半开着,我不是席慕容,每日匆匆穿过连廊,她们芬芳的笑靥之后,也从没去品读过莲的心事。夏天总是那么的漫长。无尽夏,是那年我引进绣球花的名字。绣球、铁线莲还有品种月季,都是近几年才栽植的,她们长长的花期,伴随着无尽的炎夏,和花窗外的芭蕉一起,为这个汗流浃背的季节增添了无数诗意。
秋天的夜里,我曾在这里值班。竹影斑驳,明月半墙,桂花的馨香弥漫了整个小园。夜间的东园,一切都是静的,静的可以倾听到北侧假山石下秋虫的呢喃。间或穿廊而过的风,唤醒了沉睡的宫灯,风移影动,秋虫们的私语戛然而止。
保安定时巡更。这几年他们换了一拨又一拨,巡夜值守的习惯却一直传承着。除了保安、保洁,还有三个负责维修和绿化的工友。熟悉他们的面庞,却叫不上他们的全名。他们都曾为这座园子的安宁祥和出力流汗,这个,我一直知道。因为小时候体味过劳作的艰辛,所以知道一线工作的不易,从未因无心的失误责怪过他们。
冬天的时候,我在爬山廊上等雪来。冰雪覆盖下的东园什么样?说实话,我印象不深。被树木渴望着的那场大雪,在它们久远的等待里,冬至未至。八棱海棠上缀满了红的、黄的果实,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工友们在湖里冰面上打洞,捆了稻草填在洞口,为冰面下的鱼儿们透气。
我记得,刚搬来的时候,湖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锦鲤。后来不知是换水还是什么的原因,越来越少,终于一条也不见了。所幸,它们和湖里土生的鲫鱼繁衍了无数后代,全红的,半红的,成群结队,自在逍遥,从不为它们只有七秒的记忆而感到忧伤。
或许,时间太短,短到它们还来不及忧伤就忘却了。
我羡慕这种没心没肺的忘却,至少不会像我这样说过再见了,还依依不舍的留恋着。
是的,工作调整的原因,我就要离开东园了。其实,我只不过是离开东园而已,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园子继续工作而已。
我这半生,曾历经过为数不多的抉择,大多难堪回首,不说也罢。算来,那些从不曾真正后悔过的选择,从事了这份职业绝对是其中之一。当然,也不是没有过换个工作环境的机会,无从决计之际,有位师长告诉我说:真实自然,顺从我心。是啊,我想,我24年来扎根于此,大约已经适生在这方土壤,我害怕看不到花开的我,再也写不出关于花香的文字。
有一个同事,我们都叫他军哥,闲暇之余,我愿意去找他喝茶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他自己喋喋不休一直在说。我微笑看着他,那是淳朴的气息。
我深深喜欢着这一群人。他们热爱鲜花绿树、飞鸟游鱼,他们辛勤播洒着绿色,栽种出一个又一个园子。
我要离开东园了,幸而没有离开园子。
只是,办公室东边的铁线莲莫名其妙死了一棵,西院有棵柳树每年盛夏之际柳叶都会枯黄零落然后焕发新芽,这些,我都没来得及去深究,就要跟她说再见了。
年8月30日,值班表上最后一个夜班。酷暑余威仍在,秋凉还未到来。我看到湖面上浮起来透气的小乌龟,这是刚搬入园子时军哥他们投养的,那时只有杯口大小,现在已经有碗口那么大了。
壹点号影像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