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情散论20不可小觑的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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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红楼梦》中的人情世故,贾宝玉貌似是不应该出现的,以现今教科书,以及诸多红楼解读者对宝玉的评价,往往以“富贵闲人”、“无事忙”、“纨绔富二代”等称呼盖棺定论。

此类观点看似有理,实则拘泥于表面,并未对贾宝玉其人进行细致入微的分析,至少没有在为人处世方面对宝玉的能力给予公正评价。

何以断定贾宝玉并非俗论中说的那般“废物”?且看第五回“贾宝玉误入太虚幻境”,贾家祖先宁荣二公对其评价:

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其中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生性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第五回

站在贾家顶端的宁荣二公,纵览两府,遍观自家子孙,从贾赦、贾政、贾敬到贾珍、贾琏、贾环,没有一个子孙能入二公的法眼,惟有贾宝玉具备复兴家族的潜力。

再有女强人王熙凤,素以精明强悍著称,却与贾宝玉关系甚好。

当然,不乏有读者误读,认为王熙凤与宝玉关系甚好,并非是看中宝玉,而是为了拍贾母、王夫人的马屁,实则以点概面,其结论只能是误读。

对此,第五十五回凤姐病重,三人管理小组理家后,王熙凤针对家族目前子孙,曾进行过一一评价:

风姐儿道:“我正愁没个膀臂。虽有个宝玉,他又不是这里头的货,纵收伏了他也不中用。大奶奶是个佛爷,也不中用,二姑娘更不中用,亦且不是这屋里的人。四姑娘小呢。兰小子更小。环儿更是个燎了毛的小冻猫子,只等有热灶火坑让他钻去罢。”——第五十五回

注意此处,王熙凤评价他人,皆是立足能力角度,比如李纨的佛爷性情、迎春的懦弱、惜春、贾兰年龄小、贾环是个小冻猫子,归结起来就是能力不行,管不了这个家。

唯独在提到贾宝玉时,王熙凤的评价是:他又不是这里头的货,纵收伏了他也不中用。

王熙凤之所以这样评价宝玉,是因为她之前见识过贾宝玉的眼力和能力。

比如第十三回,秦可卿去世,宁府这边尤氏生病,不能理事,贾珍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终是一个人站出来给贾珍出谋划策,才促成了后来的“王熙凤协理宁国府”,这个人就是贾宝玉:

只是贾珍虽然此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当下正忧虑时,因宝玉在侧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什么?”贾珍见问,便将里面无人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听说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个人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必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座间还有许多亲友,不便明言,走至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贴,如今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众人,便往上房里来。——第十三回

贾宝玉推荐之人,便是王熙凤。

亦有读者不明就里:王熙凤能力强悍,她本就具备管家的能力,贾宝玉推荐凤姐,属于理所当然之事,哪里能论到贾宝玉眼光精准?

此便是读书不细致之故,彼时的王熙凤管家并没有几年,于婚丧大事上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包括王夫人、邢夫人都觉得王熙凤还须磨练磨练,不敢让她接这么大的活儿。

甚至贾家族长贾珍,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王熙凤,其心理内因也是如此。

在众人都畏首畏尾,宁国府的招待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贾宝玉主动推荐王熙凤,堪称有“萧何荐韩信”之功,如果没有宝玉的推荐,这场丧事的招待事宜当真要乱成一锅粥。

类似的例子还有第四十五回,彼时李纨、探春等人在大观园内创建了一个诗社,可启动资金受困,最终是李纨带着众姊妹去问王熙凤要钱。

因为此情节,衍生出“李纨抠门,自己不肯出钱,怂恿姊妹们去找王熙凤”的论点,貌似要钱之举是李纨谋划的,实则不然,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是我们的贾宝玉:

李纨点首笑道:“这难为你(王熙凤),果然这样还罢了。既如此,咱们家去罢,等着他不送了去再来闹他。”说着,便带了他姊妹就走。凤姐儿道:“这些事再没两个人,都是宝玉生出来的。”李纨听了,忙回身笑道:“正是为宝玉来,反忘了他。头一社是他误了。我们脸软,你说该怎么罚他?”——第四十五回

此段对话,暗示了未明写的前文——看来众姊妹为钱犯愁之际,是贾宝玉建议她们去找王熙凤。最终的结果也是让人满意的:成功要到了五十两银子,诗社得以正常举办。

可见贾宝玉观人拉赞助,可谓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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