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大观园中的姊妹,谁的性子最冷,莫过于惜春。可是偏偏作者让惜春住在了大观园蓼风轩的暖香坞。暖香坞住着的姑娘却并不心暖,反而是大观园姊妹中性子最冷的那一个。我们不禁要问,惜春的性子为什么这么冷?这恐怕还得从惜春的身世说起。
从小失去母亲,是惜春孤僻性格形成的主要原因
从《红楼梦》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父亲和孩子的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因此当时的孩子幼年所能得到的爱,主要来自于母亲。可是惜春却从小没有了母亲。在《红楼梦》六十五回中,兴儿说起惜春的时候,有如下描写:
四姑娘小,他正经是珍大爷亲妹子,因自幼无母,老太太命太太抱过来养这么大,也是一位不管事的。(摘自《红楼梦》六十五回)
小说中惜春的年龄和贾环的年龄不差上下,而宝玉比探春大一岁,这样一算,宝玉比惜春大两岁左右。而王夫人是四十岁左右生的宝玉,自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宝玉身上。
况且王夫人又属于高龄生育,这样一来,就很难有足够的心力去细心照顾惜春。这样的惜春,从小就没有得到足够的爱。一个没怎么感受过爱的人,自然是很难有阳光开朗的性格。
惜春的冷,全因缺乏安全感
《红楼梦》中,惜春和迎春一样,存在感不高。若不是撵入画一节,我们读者对惜春的性格很难做出评价。而惜春的冷,也正是抄检大观园后,从撵入画的决绝才彻底表现出来的。
对于从小跟着伺候的入画,惜春的表现为何如此决绝呢?从惜春的言语中就可以看出,惜春是一个不大容易信任人,且缺乏安全感的人。原文描写如下:
惜春道:“嫂子别饶他这次方可。这里人多,若不拿一个人作法,那些大的听见了,又不知怎样呢。嫂子若饶他,我也不依。……若说传递,再无别个,必是后门上的张妈。他常肯和这些丫头们鬼鬼祟祟的,这些丫头们也都肯照顾他。”(摘自《红楼梦》七十四回)
以上这段话是抄检大观园时,在惜春房中的入画箱子里搜出了一大包东西,凤姐有意要饶了入画时,惜春对凤姐说的。从惜春的这段话就可以看出,惜春应该早就有要将入画送回宁府的意思,可见惜春也早就有了要和宁府断绝关系的心思。
惜春为何要与宁府彻底断绝关系?古代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尤三姐之所以自刎,就是因为她是宁府贾珍的小姨子,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即便她是世界上最贞烈的女子,别人也把她和粉头一样看待。而柳湘莲的那句“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怎能让惜春听着不心惊。
也正因为贾府时常有关于宁府的污言秽语频频传出,所以惜春早就有要和宁府断绝往来的心思。因此在入画的事发之后,惜春才会对尤氏说“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从此以后,你们有事别累我”。“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
由上可知,惜春的冷,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一遇到事情,就表现出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而且从惜春对凤姐说的话“嫂子别饶他这次方可。这里人多,若不拿一个人作法,那些大的听见了,又不知怎样呢”可以看出,惜春对身边的丫鬟们,也没有什么感情。虽然说的是处置自己的丫鬟,惜春的表现却像个局外人。
这也就说明了惜春和身边的这些丫鬟们,都没有建立任何较为亲密的关系,这也说明了惜春对身边的这些丫鬟都不大信任。
惜春虽然对身边的丫鬟不怎么信任,但是因为年纪小而且怕事,所以也不怎么敢自己出面管制这些丫鬟,因此要凤姐处置入画好‘杀鸡儆猴’。可见惜春虽然在荣府居住多年,实际上没有融入这个家庭当中。
因此《红楼梦》四十二回,说起贾母要让惜春画大观园的事情,宝钗提到作画需要的颜料纸笔,惜春道“我何曾有这些画器?不过随手写字的笔画画罢了。就是颜色,只有赭石、广花、藤黄、胭脂这四样。”作画的颜料纸笔不全,惜春也不开口要。
即便后文中向凤姐要作画的诸般材料,也还是探春打头向凤姐开的口。而在《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众人赏雪、作诗、吃鹿肉,这最热闹的一回,惜春却告假没有参与。不是惜春正忙着画画,而是在躲清静。
惜春的出家,不是彻悟,而是对现实的失望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这是惜春的判词,由此可知惜春后来出家了。惜春的出家,是因为彻悟吗?显然不是。小小的惜春,若无天生的慧根,又未经历人生大的动荡起伏,是很难做到彻悟的。而惜春的出家,实际上是看到三个姐姐的不幸遭遇之后,出于对现实的失望之后的选择。
“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这是惜春的咏曲中的一句,可见惜春的出家,不为解脱,只为求得一方清静乐土好避世,只为求得超脱生死。
结语:作者虽然给贾府的四姑娘取名“惜春”,可是待到她的好春光来临之时,却是贾府这座大厦倾覆之际。看着姐姐们一个个犹如枝头的春花般在弹指间凋零;看着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在惜春的心里,又如何能生出对‘春’的希望?心里满是失望的人,又怎会有心思去惜春?不如“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不如伴着青灯古佛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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